LifeStories / Stanford Life Log · 2018-02-20 0

Chp 1 流浪汉再少一点就更好了(连载中)

初见旧金山

飞机在一场暴雨中徐徐下降。如果说冯延巳所作的《谒金门》中有一句: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而此时便是:

风骤起,颠簸一架飞机

四面八方传来小孩哭啼声,我想,完了,这还没站在美国国土上啊,不过,保险我是买了的。无数次坐飞机遐想这样的场景,也只是想想而已。

找自己半个月前就订好的 Supershuttle 纸质订单待用,一手拿着装有海报的画筒,另一手拿着行李箱还用食指中指捏着那张订单,冲出了倾盆大雨笼罩着的旧金山国际机场。我四下张望,这时一位黑人弟兄跑过来问我去哪,我说 I’m looking for supershuttle, 他说他就是,跟我过来吧。他很娴熟地帮我拿了行李,而我上了车,将信将疑。开车十几米后我再次确认问他是不是 Supershuttle,为什么没有看我的订单号和身份信息。当时很害怕,害怕他是坏人;即使他是好人,也害怕这么开口。也许是求生本能,我大声说我上错了车,你好像不是 Supershuttle,我要下车,不好意思。小黑哥二话没说靠边停下,我大气没喘快速下车拿了行李,还问 Supershuttle 在哪,小黑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棚子,说,在那里。于是我的心脏才渐渐狂跳起来。

伴随着逐渐缓和的心跳,跟手持 POS 机大小的 Supershuttle 工作人员—一个阿姨— Check-in 之后,开始等待我的司机。手机上的应用 Supershuttle 可以实时查看司机的位置,帮我缓解一丝焦虑和忐忑。从远处驶来的司机也检查了我的订单号和姓名,搬了我的行李,说,Come on。看见几个乘客一起,我边稍微放心起来。

但是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其中一个乘客找不到自己的订单而且英文很差,车子就这么僵持着停在路边。司机在等乘客找订单,乘客一边告诉司机说,我买了但我忘了放哪了,另一边基本没什么信心的找文件。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七平米不到的空间内氤氲着七个人不一致的呼吸节奏,我身旁来自新西兰的大汉嘴里喊着,Jesus Christ, OMG, you waste our time!! 内心胆小如鼠的我面无表情但内心波涛汹涌,我的天呐,都是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吗。我已经忘记坐如针毡的十分钟是如何过去的,但它已经过去了。

刚刚海很紧张的气氛在大家看见101公路比邻的西海岸而逐渐消散。从前车后轮磅礴而出的,是雾蒙蒙的101公路,整个好像在桑拿房的可视度,彪悍的美国汽车,以80英里每小时的速度,如余光中先生在《高速的联想》一文中的语言:

许多人爱驾敞篷的跑车,就是想在高速之中,承受、享受更多的自然:时速超过七十五英里,八十英里,九十英里,全世界轰然向你扑来,发交给风,肺交给激湍洪波的气流,这时,该有点飞的感觉了吧。

此时此刻的我,只有「司机师傅,麻烦开慢点」的感觉。想着想着,就渐渐到了旧金山市中心,我还是很兴奋的,预订的 Hotel 在离 Union Square 一个街区的地方。到达跟 Google Maps 上一模一样的 Sutter Str 后,司机先生娴熟地从后备箱拿出我的行李箱,我笨拙的给了一些小费。

住进了我的房间,把一件件衣服拿出来,挂好,包括开会要用的上装,接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自言自语道,也不累嘛。背着书包出门,发现雨停了,清澈的空气透着些凉意,在不知不觉中,鼻炎也没有再出现。于是开开心心的走在 Union Square 的街道,维多利亚的秘密上面有一面国旗耶,这条路上还有铁轨耶,卧槽这是什么在路边的睡袋?EXO Me?就睡在路边?卧槽,不是一个两个是整条路的两边都闲散的分布着这些流浪汉们。好像迎头冰水一盆,我夺进了旁边一个星巴克点杯咖啡喝,谁知道一个流浪汉正在往外走,迎面装了个满怀,我盯着她看了会,因为她身上都是绿色,头发、脸颊和褴褛的衣衫,我在好奇这人是不是行为艺术家,谁知道她也看着我,嗔怒睁目,我好像被触电一般,打了个惊颤,倏地跳进了星巴克。

后来,直到今天,我都很害怕旧金山 Union Square 附近的流浪汉,五点之后的旧金山,对我来说就是惊悚片。但是,少年的旅程,就从这儿开始了。


我第一次去美国的目的是参加的 Photonics West,这是一年一度在 Moscone Center 举行的光电会议,也是我所在领域最盛大和专业的学术会议,数以千计的光电公司也会聚在此。播客 Byte.Coffee Episode 3: I QUIT 的第一部分也对该会议有过简介。如果是一个在 OCT (Optical Coherence Tomography) 相关领域研究的人,那么对 Photonics West 肯定不陌生。我是亲历 OCT 的 talk group 从寥寥无几到国外主要 OCT group 整组人全部参会的盛况。在 Monscone West 展览馆外短短的人行道上,我看见了MIT James G. Fujimoto 、华盛顿大学的 R. K. Wang 或者是 FFOCT 系统创始人之一的 A. C. Boccara 教授。

这样教授、博士生聚集的地方,是一个非常好的交流学术的场合。我也战战兢兢鼓足勇气跟 A. C. Boccara 教授递了一份 CV,说我是从事 FFOCT 的博士研究生,希望可以在你的 FFOCT group 进行一年的交流访问。A. C. Boccara 教授说,我们团队现在也有一个中国人,不如把你的 CV 直接投递到我的邮箱。结尾我跟教授合了一张影,然后跑去了渔人码头吃大螃蟹,我第一个重要的任务就这样告一段落。

下一个是海报展示环节,也就是我之前上飞机带着的画筒,里面并不是绘画,而是我的学术海报,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从这儿查看。在二楼的某处看见我的编号,表示着我可以展示海报的地方,接着手慢慢抚平四角,再用四颗图钉钉好。到了下午五点整,去吧台拿了一瓶啤酒,这也是我后来不理解的地方之一,西方人可以在开会时吃饭,也可以在学术交流时喝酒。接下来的两小时很快,跟很多人谈论了我海报的细节之处,我不太流利的英文也造成一些阻碍,比如一个韩国教授,我不太听得懂他的英语,我也很无奈啊。开完会就参加了酒会,也是一样吵吵闹闹的场合,每个人人模狗样端着酒杯社交或者不社交,我害怕这样的环境,很快就走出来进入了旧金山 Market str 邻街的 Apple Store。

Union Square,唐人街,九曲花街和渔人码头,一台可爱叮当车将这些景点像冰糖葫芦一样串联起来,我抓紧叮当车的栏杆,身体却往外头仰,肆意的挥霍西海岸的风。